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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27路公交车上的北京代驾 梦想还是无奈?

  有一次开车,陆东洋反复踩刹车和挂档,但车就是打不着火,他纳闷是不是出问题了。车主坐在后座上盯着他,没有说话。5分钟后,车主说,“你把中间那个按钮按一下,不然我们今天都得耗在这”。“我就是不问,最后他只能自己说了”,陆东洋现在想起来有些好笑,觉得是车主最后坐不住了。他对有钱人的态度很敏感。一个车主上车后将脚抬到车顶,陆东洋很不满,“请你把脚放下”。“你是代驾,这是我的车”,车主回应。陆东洋感到被冒犯,立即结束行程。有位车主和他交流时,陆东洋感受到了“不屑”“看不起人”的口气——当时车主让他放东西时慢点。但他不是没有遇见过“好人”,第一次开奔驰时,感觉很紧张,车主只是教他怎么操作,他就觉得对方素质很高。

  送客人到东坝的途中,陆东洋接到房东的电话,“房子要拆迁,明天必须搬离”。此刻是凌晨6点,他赶回通州,找房源,搬东西。当天晚上休息到10点多,他慌了,“一天不跑单,就没有收入,家里那么多债,怎么办?”翻身起床,穿上衣服,骑到4公里外的宋庄小铺,3个小时后又完成了一单。尽管很拼,但陆东洋说自己很厌恶这个职业。他不是没有在别的圈混过,1998年来北京时,陆东洋在KTV做领班经理,又在西三环航天桥附近开了KTV和饺子店,后来因为女儿上学的事情,回了老家,买了一套80平的房子,连装修花了将近30万。为了还清欠款,2015年回到北京,选择了零成本起步的代驾工作。很少有人的第一份职业是代驾。

  朱云山上一份工作是自家工厂的送货员、阳光是长途车司机。龙河曾经触摸到了这个城市的繁华。20年前,像无数个河北的小镇青年一样,他来到北京,做过搬运、维修、装修、油漆等20多种工作。去年,他在中关村一家创业公司当上了管理人员,月薪高达2万,手下管理200多号人。但这家创业公司连续两个月发不出工资,倒闭了。从别的圈层跳入这个行当,一年内,龙河瘦了20斤,阳光“以前发量很密,现在都变少了”。朱云山曾经是体育特长生,做了一年代驾,拎电瓶车跑过天桥时,感觉“气喘吁吁”。“活儿熬人,伤身体”,他们萌生退意,试着跳出。

  龙河也在尝试找别的工作,但简历往往因高中学历被拒,唯一一次成功被录用的,是一家共享汽车公司的运维管理岗位。但工资不到1万,需要自己垫付费用,报销周期长达3个月。龙河拒绝了——他每个月需要给老家妻女寄生活费,工作不适合他。“现在换工作,钱少的看不上,钱多的,人家看不上我”,龙河说。陆东洋一度在今年10月觉得“出头之日来了”,当时接受朋友邀请,到武汉“做管理”。后来发现是传销,又回到代驾的职业原地。陆东洋觉得,做代驾是自己走投无路时寻找到的“避风港”,他想过出去,但“现在还没想好要干什么,只能再干一段时间”。相比之下,朱云山成功进入了另一个圈层,因为年轻,懂设计软件,依托另一名同事的资源,进入了门面装修行业,一年收入20来万。